“喂喂…喂，小兔崽子，你居然还敢睡觉？赶紧招呼客人啊，上人了！”
小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面前一胖子拍打着他的脸，小二一愣，擦了擦口水，有些茫然无措。
四周一桌一桌坐满的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有高大壮汉，有背着书娄的书生，还有柳叶弯眉花枝招展的女人，这不由得让小二再次擦了擦口水。
“啪！”的一声，小二只觉头顶一痛，顿时大怒，只是抬头看着面前那个胖脸，怎么也发作不起来，有些奇怪的感觉，畏惧，亲切？看着那满口的大金牙，小二提溜提溜眼珠子呲牙笑了起来。
大金牙眼珠一瞪：“你他吗傻了啊？别以为被军爷看上了就能耐了，现在我还是你掌柜，赶紧干活去。”
小二从柜台起来，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掌柜的，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活了几万年，活腻了，死不了，真…真他…真他娘的刺激！”小二说着说着眉飞色舞，说起脏话仿佛不顺嘴，但感觉就是要说，说出来才能表达的真切。
又是一巴掌拍过来，大金牙呲着嘴吼道：“滚犊子，二小子，我看你是真有能耐了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别扯淡，赶紧上菜去，墙角那桌驴肉四斤，小烧酒两壶。”
“嘿嘿，得嘞…”小二抓起刚刚擦口水的抹布熟练的往肩上一搭，小碎步奔跑的跑到那桌上一顿擦，嘴里掐媚道：“客官，稍等片刻哈，马上来，要说这驴肉啊，都是咱们小店现宰的，那驴平常可是我喂得，个顶个的能吃，生气了还踢人呢嘿嘿。
虽然宰了有点舍不得，不过没办法嘛，咱也得过日子不是，嘿嘿嘿。”小二说着，手上可没停，仔仔细细的擦边抹角，任劳任怨的样。
桌上几人饶有兴趣的听完小二说的话，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位问道：“有意思，小二，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我就叫小二！掌柜的给我捡来的，记事起他们都叫我小二，我就叫小二了，掌柜的说，他都没名字，一口金牙就叫大金牙了，我哪配有名字，我也觉得，小二就挺好听。”
那人乐了，大笑道：“小二，给，爷赏你的。”掏出一粒碎银子扔给小二，小二连忙抓在手里，手指抿了抿，立马高兴了：“得嘞爷，我一会换个抹布在给您擦一遍桌子。”
…
远处观瞧的掌柜呲着牙瞅他也笑起来，看了看门口，叹了口气，有些欣慰也有些不舍。
“诶！来喽！客官里边请。”
“拿手好菜全来一份，烧酒各尝一尝～”
“呦，这位爷，您这气势在江湖上一定赫赫有名吧？”
“这位公子，您可真是大方，我一看您就对这位面前的小姐痴心一片，啊…小姐，您，您，真是太好看了啊…好听的话我不会说，不过你跟这公子真是天生一对啊！那个…那个…郎才女貌！对郎才女貌！”
小二忙前忙后，嘴从早到晚抹了蜂蜜似的没停过，这一天下来，拿的小费能赶得上他半个月工钱，但小二没什么志气，至少目前对他来说，是这样。
“常来啊各位爷！”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已是深夜，小二锤了锤腰，这弯了一天可真疼，小二嘟囔呢。
“过来，二小子，把钱交出来。”大金牙剔着牙，嘴里砸砸，呸了一声。
小二脸上一阵扭曲，又乌大金牙对视了一会，不情不愿的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二两碎银子递给金牙。
“裤裆里的，鞋里的，都给我拿出来，我知道你今天收了多少小费。”大金牙一瞪眼，看透了小二。
小二呲呀咧嘴的掏，最后上蹿下跳的蹦了蹦，表示真没有了，掌柜的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二心里乐开了花，小爷我果然道高一尺，这屁股还有兜呢。
大金牙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小二生怕他看出来，紧忙咧嘴笑道：“掌柜的，我跟你说，那个梦真的刺激。”
大金牙把钱放在一个写着“小二”两字的抽屉里，锁起来把钥匙揣在兜里才问道：“哦？怎么刺激了？”
小二看着那把钥匙，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又兴奋说道：“其实，诶？我好像又忘了好多…”小二愁容满面，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就是挺刺激，大概我是仙人，叫什么了？
嗯…陆什么玩应的，忘了，不管他，我是仙人，还是最厉害的那种，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银子花不完，呼风唤雨的，…”
大金牙不耐烦的拜了拜手，打断了小二：“好了，二小子，平日少看江湖上的奇闻怪事，那都是假的，别做白日梦了，你啊，平时油嘴滑舌，明日看上你的官爷就来接你了，去衙门口当差是威风，不过近几年不太平，眼看就要打仗了，你机灵点，别迷迷糊糊的了。
明天给你点银子，能打点就打点着，寻个美差，别得罪人，现在那些江湖侠客都不好混，别说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
别招惹是非，有些事咱管不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实在不行…咱不干了，这些年积蓄够用了，足够你娶王裁缝家的小花了…
咱小老百姓的，尽力了就行呗，我这老家伙活的到头了，还能保不住你吗？”大金牙有些惆怅，叹着气，想起一句叮嘱一句，手上不停地卜楞着算盘，低头背着小二悄悄抹了抹眼泪。
小二听着这些话，心里一痛，仿佛似曾相识，听闻官爷二字，更是浑身颤抖，脑中嗡鸣，似惊雷响彻脑海，他目中清明了许多，平静的目光似要占据，不知怎的，又一咬舌尖，平静迅速散去，茫然涌上心田，莫名的，小二有些开心。
“我知道啊？”小二没像平常那么多话，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应了一声就走到门外，倚着门框坐了下来，抬头看天。
繁星闪烁，小二砸砸嘴，觉得缺点什么，随手拔起身边野草放在嘴里嚼，才满意下来。
那个仙人的梦又有些清晰了，他却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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