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云青急急忙忙解释，“也没有不想说，只是船，阿允，我.......”
俞允手肘撑在桌上，托住手臂静静地等她往下说。
“只不过我，关于我的事情都很无聊。”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没什么必要了解。”
今天的云青穿的很休闲的浅蓝色宽松棉衣，而俞允在船上除了晚会以外穿的一直都是直挺挺找不出来一丝褶皱的军官制服。
她俩站在一起，看起来完全不是能够坐在同一张饭桌前闲聊的样子。
至少云青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总是逃避回答，就像她说的那样，“没什么必要。”
她不知道勇气号的船长此时是怎么想的，下意识的逃避不过是她隐晦的自卑的直观表现。
“不要这样想，乖乖。”俞允从桌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小心地观察，偷偷猜测船长可能没有生气，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俞允忽然想到什么，认真地看着她问道，“是害怕吗？”
害怕到甚至连回忆也不敢去尝试，战争中这样的恐惧并不算太少见。
俞允也有过这样回忆，虽然出生贵族，但她的家族在旧王室落败后就已经跟着老国王一同埋入了历史的尘埃。
她从小小海员开始做起，那时候还没有满十八岁，在一段时间颠沛流离之后，整个人高高瘦瘦的，除去身上无法磨灭的矜贵气质和姣好的容貌，几乎与海岸边维修工还有穷得只买得起廉价啤酒和卷烟的海员相差无二。
在分化成alpha之前，她也算是整艘船上地位最低的那一阶层。
但是事情都在一点一点好起来，现在的她又重新回到了曾经的高度，在其他人其他家族一一陨落的同时，勇气号的船长更像一颗坠入黑暗再次冉冉升起的新星。
“害怕的话......”她其实已经快要忘了过去的自己是怎么忍耐恐惧的，那时候独自一人，在战斗中侥幸存活，就着不远处通天的火光，笨拙地处理身上的伤。
那时候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带有不同温度的拥抱。
俞允越过餐桌，趁着云青不注意，把人揽进怀里，比上一次更强势的动作，却少了一些反抗。
“不用害怕了。”她轻轻拍拍云青有些僵硬的背，像是不满意她的紧张一般，想要强行安慰让人放下恐惧。
“不说也没有关系的，乖乖，现在有我保护你了。”
她没有安慰过人，生疏地放轻动作，又觉得这么空落落一句话没什么意思。
“对了，等，等一下。”她有点紧张地去摸衣兜。
云青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很乖巧地乖乖等待。
“这个，乖乖，应该会有一点用。”
她把一个带有自己温度的金色金属徽章塞到云青手里。
害怕对方担心贵重而不接受，她还加了句，“镀金的，不是很值钱。”
云青捧着手里的小物件，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不，不行。”她红着脸想要把东西塞回去，“我，我不行的。”
少将的将徽，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送给别人。
她记得以前父亲亲自颁授军衔时，全场的庄重严肃那个少将俯首亲吻父亲的手背，然后抬头看到了她。
他向小公主笑笑，无比虔诚地将徽章佩戴在胸前。
“船，阿允，你应该自己收好。”
她眼尖地发现俞允的将徽样式与以前自己见过的完全不同，这是新王颁发的徽章，俞允跪在新王跟前，虔诚地亲吻新王的手背。
或许还向新王那一百多个公主其中之一笑了笑，然后将将徽虔诚地佩戴在胸前。
想到这里，云青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成王败寇这样残忍的规则，毫无掩饰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
俞允不管她的反对，很强势地将徽章塞进她的衣兜里。
“以后遇见什么危险，把这个给他们看，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刻着俞允姓名的少将将徽，任是战争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以后不会再有危险了。”她拍拍云青的背，哄小孩似的，“不用害怕。”
云青其实也不算太害怕，至少与差点被发现自己是omega相比较，那一段狭小幽暗的通道根本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有一点忐忑而已。
反正像她们这样的杂工，杀掉还得担心干净的刀染上血锈，被发现后很大概率是换一艘船继续做些琐碎的工作罢了。
既然俞允这么想要了解，她便不再推脱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对方。
一边吃一边说，俞允时不时附和两句，两人似乎都已忘了最早以前严苛的贵族礼仪，时不时对视一眼，搞得像普通人家老夫老妻简单的一顿饭似的。
俞允听了云青的经历倒没对江蓓一路上的异常表示什么，只在离开船长室后转身去了联络室。
早些时候她听说斯威叛变，加入了复辟党，支持旧王室重新掌权。
复辟党是近几年边境战事吃紧忽然冒出来的一群人，从南方很小一队人，慢慢壮大到力量不容忽视。
新王命令她讨伐斯威，却又在她发现雄威号新船时命令她不许赶尽杀绝。
从前下令都是赶尽杀绝的新王，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背叛自己的下属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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